远去的乡村电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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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weim2017

2017-12-09 18:58:35 转载

远去的乡村电影

我一直喜欢观看战争影片，现在回想起来，恐怕与我幼年时影片稀缺有关。

那时候电影是免费看的，拿到影片后，放映员义务挨村播放。轮到某个村庄时，还得看村长有没有看电影的喜好。有些村长怕招待放映员麻烦，往往选择不放。

“今晚，某村要放电影了！”这消息不胫而走。大半天后已经传遍了附近的村庄。放映点一般选在居住集中点，这样方便聚集来自四面八方来的观影人。或者选择学校操场，地方比较大，容纳的人多。不等太阳下山，等着看电影的人，早已顾不上地里的庄稼了。距离放映点近的人，纷纷扛着板凳椅子朝放映场上放，近水楼台，得占到最佳位置来。距离放映点远的人，得早早和放映点附近的人家联系，好借几条板凳坐。有些讲究的妇女，不但自己好好梳妆打扮一番，还要给丈夫和孩子也换上平时不舍得穿的衣服。沐着夕阳，每一条通往放映点的路上，走着激动不已的人。

我们村的放映点一般就选择在小学操场。小学校在山下河边，我们家距离学校有两三里，全是山路。听到电影来了的消息，我们早已顾不上吃晚饭啦，明知道天不黑，电影是不会开始放的，还不断地催父亲母亲。“快点走啦，快点走啦，电影开始了！”

到山峁上朝河边看去，一大块白布像床单一样挂在教室外墙上。心中就越发激动、焦虑，恨不得立马飞到操场上。等我们赶到，操场上早已是人人山人海了。我们一边抱怨父亲不早点出发，好位置已经被人占完了，一边见缝插针地寻找最佳观影位置。父亲让母亲照看着我们，他要去问周边的住户借板凳。有时候好不容易借来板凳，却挤不进去，只能坐在操场边上，歪着脑袋看。大多数时候，周围人家的板凳早已被其他人借完了，我们只能站着看。弟弟妹妹太小，父亲和母亲就一人一个，让他们骑在肩膀上看。一般一个晚上放两个片子，每到换片，我们都死死地盯着放映机看。觉得那一束光好奇妙啊，投到那白布上就变成了活动的人影了。觉得放映员的职业是最崇高的职业了，那么多人围着他们转啊。当时年轻的放映员，是村里许多待字闺中姑娘暗恋的对象。看电影最怕烧片。正看到热闹处，“啪”得一声，屏幕黑了。人群“唉唉”声不断，齐刷刷地朝放映机看去，希望放映员能尽快调整好来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人群开始骚动起来，手电光忽闪忽闪着，刺眼神秘。孩子的哭声、大人的骂声连成一片。村里的能人开始朝放映员靠近，希望自己可以帮上忙。“好了，好了！”人们欢叫着，又马上安静下来。

夏天看露天电影坐在操场边上还可以，遇到冬天，越看越冷。有一次，因为去的迟，没有借到板凳的我们，为了能看到电影，搬来几个大石头，坐在上面。等电影散场，手脚全麻了。最可气的是弟弟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，母亲只好抱着他看。

两个片子放完后，夜已经深了。散场后的人们，三三两两地走在崎岖的山道上。条件好的人家，会预备一个手电筒。条件不好的，只能求助于放映点附近的人家。借来一个扫帚，用火点燃了，当火把。只见河两岸的山路上，点点星火，隐隐人语。有几年，我们家没有手电筒。父亲也不好意思问借人家的扫帚。只好用打火机给我们照亮，弟弟妹妹又太小，走夜路还要父母背着。打火机火光微弱，风一吹就灭了，我们脚下走得绊绊磕磕的。摔一跤，也不敢哭，怕父亲骂。开始看电影和电影结束的心境完全两样啊！有时候放映点周围住的人好心送一个扫帚，父亲万分高兴，一边要求我们快走，一边把点燃的扫帚朝天举着，说这样燃烧得慢。父亲安排我们的队伍，火把前面走一个，其他人走在火把后面，还说“前照一后照七”。林木茂密，在火把的照耀下分外漆黑阴森，火把映照着，我依然胆战心惊。那时候，最希望看电影的晚上能能有月亮，月光豁亮豁亮地，把小路照得幽明。我们悠然舒畅地，不断地议论着电影里的情节。而实际上，每看完一场电影，我们往往会议论上好几个月。